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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后励志奋斗日志:我是如何撬开北大校门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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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后励志奋斗日志:我是如何撬开北大校门的?

不要以为生命贫弱,那是你还不够努力

——我是如何撬开北大校门的?

作者:丁鹏

丁鹏简介:1991年出生,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。北京大学创意写作硕士在读。在“包商银行杯”全国高校文学征文、中华校园诗歌节征文、全国大学生樱花诗歌赛、邯郸大学生诗歌节等比赛获奖。在《词刊》《中国诗歌》《民族文学》《作品》《诗选刊》《山东文学》《星河》《青春》《散文诗》《零》《青年文学家》等杂志发表。入选《盛开·90后新概念》《中国高校文学作品排行榜》《21世纪诗歌精选》等选集。

以下是丁鹏自述的考研奋斗史:

我出生在东北农村,寒冬腊月,半夜两点,于一座年久失修的土房。土房有东西屋,每屋有南北炕,东西屋间是灶台。“隔着锅台上炕”说的就是这一格局。早前,土房里住着四户人家,四个灶台。但在我记忆里东屋只住着曾祖母、老叔祖孙二人。西屋只住着我的父母。

在大人的讲述里,幼年的我反应总是慢半拍,药整吞下去以后,面部才渐渐呈现痛苦状,叹一声“苦啊”!针都打完了,才扯着粗嗓子连哭带嚎。没错,幼年的我体弱多病。我记得常常去的那家儿童医院,为我诊治、扎针的金英爱大夫与她的护士女儿。

幼小时针扎在头上。大些了在脚上扎,怕男孩子乱动,医生在我脚底板绑一个扁平的药盒。再大些扎在手上,但还是用小针头,还是在手心固定一个药盒。后来就不绑药盒了,甚至换大针头了。扎之前护士会夸我血管粗,好扎。我觉得她是在为自己打气,当然我也庆幸自己“好扎”,免得多受皮肉之苦。我眼睁睁看着针头瞄准、扎进血管,红色的血液倒流,再被透明的药液推回去。

那年,我可以满地跑了。父母借钱在土房西一百米的地方盖了间小小的瓦房。直到现在,我家一直住在这里。盖房子时院子里堆了许多松木杆。我高兴地爬上爬下,扎了满手的松木刺。晚上,母亲用烧过的缝衣针为我挑埋进肉皮里的刺,有的怎么挑也挑不出来。

窗子是死的,夏天屋里闷得要死。父亲把玻璃取下两块来,换上纱布。下雨天雨就斜斜的落进屋里。炕上地下全是雨水。风很大,会把窗帘鼓起来,需要父亲和我压住,母亲擦炕上的水。房子外没有刮大白,红砖裸露着。冬天就很冷。风渗进来,刺骨地冷。炕又不好烧,只有炕头父亲睡的一小块地方有热乎气。母亲就在炕沿上方挂一道绳,垂一条被子,使头部不致被风吹到。当然我们也把头埋在被子里睡。被窝里越来越多的二氧化碳使我感到温暖。

从小到大家里从不买肉。即便过年。有一年,外祖母让二舅给我们送来过年的肉和钱。平日,饭桌上只有一盆白菜。母亲做小半碗辣椒油,夹一筷油涂在白菜片上,便是人间美味。有时母亲把葱叶腌在酱油里。或带我到地头挖野菜,婆婆丁是不常有的,常有的是一种刺菜,回来洗干净,蘸酱吃。叶子边缘有刺,会扎到嘴。母亲叫它“刺菜”,可别人叫它“鸭子食”。

有一年,我家种黄瓜,我要摘一根吃,母亲说,一根黄瓜两毛钱,用一根黄瓜的钱买一根冰棍吃多好。我觉得有道理。当然,母亲并没有给我钱买冰棍。

我们穿母亲从朋友家要来的旧衣裳。别人的旧衣裳却是我们的新衣裳。母亲会告诉我这件衣服或是这双鞋子买的时候一定很贵,我就不管它不合身,不管它旧,高高兴兴穿去学校。

我三四岁就会给大锅烧火。有一次,火蔓延出来,我扑不灭,只好去报告母亲。有一次,柴禾续得太满,火喷出来,烧掉了我的眉毛。夏天,我在地头拔草、喷花、浇水、摘菜。冬天,我跪在地上编草帘子,在光照上爬上爬下盖草帘子,在光照里干琐碎的活计,下雪就除雪。能干,是对村庄儿女最高的赞扬。随着年龄增长,我分担家里越来越多的劳动。

小学高年级,母亲骑自行车带我去金大夫家打针。我穿着小得不得体的衣服。金大夫的孙子,眼睛大大的,下巴尖尖的,有点像外星人。我进屋时他在看《神奇宝贝》。我兴致勃勃地一起看。看彩色电视机、穿漂亮的新衣服、玩雷速登玩具赛车,是我对城里孩子的全部想象。初中时,三姨家旧的黑白电视给我们,我家有了第一台电视机。

我就读的小学是一所村小。全校一百多学生,十几名教职员工。小时候课本和作文选常常提到“手拉手”活动。我盼望通过这样的活动交到城里的小朋友。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另一个世界,和他们通信,保持着友谊。然而,并没有这样的机会。

因为弱小我偶尔被同学欺负,比如放学路上被男同学摔倒,男生女生都聚过来一起向我身上踢雪。比如路上积满雨水,高年级的同学故意跺脚使泥点溅满我的校服。现在想来大概是顽皮的小孩子在同我疯闹。只是我性格内向,所以感到屈辱。

我家有还不完的饥荒,父母有无法平息的争吵。我胆怯,在他们互相咒骂、厮打时既不敢动,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。有一次,祖母问我,父母争吵时骂些什么话,我说父亲骂母亲“事逼”,母亲骂父亲“老驴逼”。祖母说,只要不骂老人就行。

八九岁,我学会偷家里的钱。一次次得手让我上瘾。开始是趁父母不在或睡着,偷翻他们口袋,抽出五块十块,去小卖店消费一番。一两次后父母即有所察觉,但他们的冷嘲热讽没能制止我。直到最后一次被母亲抓了现行,打了一顿。威胁要告老师,我才真的怕了。那一次,我生平第一次上学迟到。老师问我原因,我不会撒谎,照实说了,但是把结局改了一下,说我后来帮母亲找到了她弄丢的钱,证明了自己是清白的。老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,特意教育同学们不要拿父母的钱。

小学时常听同学谈论抽烟,比如怎样把烟吸进肺里再吐出来,怎样吐烟圈。回到家里,我翻出招待客人的香烟,抽出一根,点燃。抽了一口,呛得咳嗽。正好母亲从地里回来,我看见母亲,赶紧把烟扔到柜空里。母亲还是看见了或闻见了,揍了我一顿。因为我把烟扔柜空里有可能引发火宅,母亲想到这,又踢了我几脚。此后,我再不碰烟。

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的母亲常常打我。有时候无缘由地,也会掐我几下。我讨厌她掐我,不如揍我。因为被掐很疼,又很屈辱。我还讨厌她偷看我写的情书。我讨厌她笑的样子,她笑时同她哭泣时一样,情绪失控。

小学低年级我患上尿不尽,饭后至睡前,隔几分钟要去小便一次。如同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将巨石推向山顶,我也一次又一次试图排尽体内的的尿液。痛苦万分,疲惫已极。母亲总会给我买三金片。一次三片,我吃!吃!吃!就像我感冒,总会注射复方头孢。就像童年没有割除的扁桃体,总在我上火时发炎!没关系,打青霉素红霉素,我对任何药剂都不过敏。

高年级时,有一晚,在睡梦中,突然被父亲的大叫惊醒,打开灯,看见父亲四肢绷紧开始抽搐,脚一下一下地撞击墙壁,眼睛瞪得溜圆,口吐白沫。后来又吐出血——是咬破了舌头。母亲吓哭了,叫了几声“大伟”,匆忙披件衣服,赤脚跑到祖父家。那一晚,祖父来了,惊动了四邻,一些有年纪的长辈也来了。祖父掐父亲人中,试图唤醒父亲。半小时过后,父亲停止抽搐,闭上眼睛,呼呼大睡。

后来知道,父亲患了癫痫。村里人的说法,实病虚病都要治。“实病”要去医院治,父亲去了白求恩医院,开回来的药,吃了以后记忆力下降,反应迟钝,呆滞,人际交往能力下降。后来又吃部队买回来的治羊癫疯的药,没有见效,又太昂贵,吃几个疗程就不再吃了。又在市里一家诊所接受电击治疗,被骗去几万块钱。现在,父亲每天吃“治颠灵”——一种“顶着药”,可延长犯病的周期,但不能去根。

“虚病”要找“大仙”或“半仙”看。他们或是农村远近闻名的巫婆,或是城市大隐隐于市的巫师。母亲本着“宁可信其有”的原则,通过各种渠道寻访他们,虔诚地拿出钱,供奉他们的香火,请他们做法,祛除父亲身上的邪病。我见过他们“做法”,先是念念有词,然后用一根烟或一碗酒引“仙儿”附他们体。之后就用“仙儿”的口吻为母亲答疑解惑,指点门道。母亲曾对巫医们深信不疑。然而沉重的经济负担并不能使母亲每月拿出一笔钱来祛除虚病。只有父亲又犯病了,母亲才惶惶不安地东凑西凑一些钱去请“大仙”们看看。

每天晚上,睡觉时,我和母亲神经都高度紧张,担心父亲犯病。父亲犯病时恐怖的样子使我们受到了惊吓。小学毕业,母亲出走,我就独自承受着这种担惊受怕。我家只有一铺炕,很小,我挨着父亲睡。父亲伸个懒腰或发出些声响,我都会紧张地打开灯,看看父亲是不是犯病了,看到他正安睡着,我才关了灯,安心地睡。父亲犯病的时候,恍如受到惊吓般的大叫会惊醒我,我赶紧下地,洗好毛巾,擦父亲吐出的白沫,看管父亲不使他咬到舌头,为父亲按摩抽搐的身体。